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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亦真亦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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幻策見齊殺提出把雄力的身體換給自己,甚是意外。他看著雄力驚恐的雙眼,心頭掠過一絲報覆的快感。

幻策思慮再三後,問道:“前輩,可否不用他的身體?其一,我對他深惡痛絕,但願此生永不相見;其二,前輩得脫劫難,阿修羅王知曉後定會對雄力嚴懲不貸,我穿上他的皮囊,豈不是要代他受過?”

“小子,他的身體裏有個寶貝,一個和他身體相匹配的定魂珠,當你進入他的身體後,老夫把你的魂魄重新排列,借助定魂珠的力量,把魂魄和身體融合在一起,今後斷不會再發生魂魄和身體相斥之象。如果另找一個身體,你還要繼續借助他的定魂珠依附他過活。現下,他已知道你是內賊,你說他還會幫助你嗎?”

“前輩所言雖然甚有道理,但是我還是不願更換他的身體,希望前輩另想一個萬全之策。”幻策拱拱手,懇請道。

“挑挑揀揀,你換還是不換?如若不換,老夫失陪了!老夫還有急事處理!”齊殺忽然變得不耐煩,頻頻向上游張望,急於離開。

“前輩,你答應我的事,怎能言而無信?”幻策頓時慌了神,如果齊殺就此撂挑子走人,煞費苦心所做的一切豈不是白白浪費了?

“身體已經給你找好了,是你自己要放棄的,豈是老夫我言而無信?再者,你既然選擇了老夫,你就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。”齊殺不高興地說道。

“前輩所言極是!晚輩一切聽從您的安排!阿修羅王哪裏不知如何交代?”幻策眼見自己的懇求無望,頗為無奈,唯有依從,總好過一無所得。

“你換了他的身體後,速速向阿修羅王自行請罪,那個老家夥最多給你一點懲罰,但絕不會殺了你。熬個十幾二十年,憑你小子的聰明手段,一定會再次得到重用。”

“他呢?是殺還是留?”幻策指著雄力問道。

“你們最好把我殺了,否則,我定當睚眥必報。”雄力現在只求速死,與其被他們整治的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,還不如來個幹脆了斷。

“老夫本來是想給你個痛快,把你的魂魄抽出來打進地府,入六道輪回,但是聽了你這句話,老夫改變主意了,因為我想看看你將來是如何‘睚眥必報’?”齊殺看著雄力,就此殺掉未免可惜,不如留他一命,或許將來大有用途。

“前輩,我有一個建議,把我這個病殘身體換給他,讓他魂魄不穩,以後不得不依附我過活,即便再囂張也囂張不到哪去。”幻策的嘴角露出一絲奸笑。雄力!你也有今天,以前你是如何待我的,我將全部奉還。

齊殺聞言,臉上露出一絲笑意:“好主意!惡人還需惡人磨!”

雄力怒極了,待要張口大罵,齊殺對著他不屑地“呸”了一口,雄力兩眼一黑,失去了知覺。

且說青娥帶著五色球踩著祥雲沿江而上,片晌,便看見染香舉著渡船在前方吃力地飛行。船上的人們非常安靜,不知是嚇暈了還是染香告誡過他們不要添亂。

青娥飛過去,和染香一起舉著渡船飛行。染香的手上壓力驟減,回頭見是青娥,馬上笑逐顏開:“姐姐,你是不是把哪個大怪物打跑了?我們是不是可以把渡船放到江面上?這一路扛的,可把我累壞了。”

青娥把交戰情況簡短敘述了一遍,染香包袱裏的五色球已經急不可耐地鉆了出來,和青娥頭頂上的五色球融合在一起,變成一個更大的五色球,然後鉆回到染香的包袱裏。

此時,江面上悄無聲息地升起了白霧,一陣一陣乳白色的霧滔滔不絕地從江面騰起,迅速向四周擴散、上湧。不一會,白霧便升騰到渡船之上。

青娥見這霧起的蹊蹺,片刻間便遮住了陽光,連近在咫尺的染香已瞧不見,急忙開口說道:“染香,小心!此霧有異!”

“姐姐,我們該怎麽辦?”染香眼見周遭白茫茫一片,不見一物,心下惶然,著急地問道。

“染香,切勿慌張,我們向上升,沖出迷霧,再做計較。”

“好!”染香應答一聲,和青娥合力舉著渡船向上飛升。她們升得快,白霧也隨之飛快上湧。好不容易沖出白霧的籠罩,上方艷陽當空,腳下卻是霧茫茫一片。

青娥一邊飛升,一邊極目張望,不僅飲馬江已被白霧覆蓋,下方的一切山林草原全部隱沒在白霧之中,分不清東西南北。

青娥停頓片刻,打開天眼辨別方向,下方的白霧在這一瞬間湧上了她的頭頂,白霧濃得像流動的牛奶漿液,青娥的天眼所見,一切景物都是迷迷茫茫,如夢如幻。青娥暗暗心驚,只有比自己道行深的修行者才能障礙住自己的天眼,雄力?還是那個鱷魚怪?

“姐姐,莫不是那個鱷魚怪在此施展幻術?”染香嚷嚷道。

青娥正要作答,手上一松,壓力驟然消失,渡船不見了。

頃刻間,白霧消失了,青娥發現自己站在渡船的船尾,頭頂上是火辣辣的太陽,渡船在江面平穩地行使,兩岸的鳥兒在盡情地歡唱。

此時的染香一臉驚詫,她慌裏慌張地拉住青娥:“姐姐,剛才,我是在做夢嗎?”

青娥看看染香,再看看渡船上的人們,一個都不少,船上的人們依然是遇到河底妖物前讚嘆幻策救人的模樣。青娥和染香不約而同看向渡船的桅桿,桅桿光滑粗圓,沒有斷裂的痕跡。

青娥盯著桅桿出神,能夠點石成金、把斷裂之物還原、在有限的空間時光倒回,船上只有自己和雄力有這個實力,或許還有河底潛伏的鱷魚怪齊殺。

“齊殺?”青娥打開天眼仔仔細細搜索河底,哪裏還有鱷魚怪的影子?忽然,青娥想起什麽,淩厲的目光掃向站在船首的雄力,卻見雄力也正看向自己,那一雙眼睛裏不再是霸氣和冷漠,而是充滿了邪魅與蠱惑。青娥甚是奇怪,這才多大一會,雄力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,莫不是和那只狐貍精待久了,也學會魅惑人了?狐貍精?青娥的眼光很自然移到幻策那裏,發現幻策目光呆滯,神情萎靡,失魂落魄地坐在甲板上抱著大黑狗。如果不是那只黑狗不斷舔著他的臉,看不出他還有什麽生機。

青娥把目光又移到雄力那裏,通過意識詢問他:“這一切是你所為還是鱷魚怪?”

“仙子認定是誰那便是誰!”雄力似乎不願解釋,嬉皮笑臉地看著青娥。

“你整這一出是何居心?那個鱷魚怪呢?”青娥問道。

“仙子有所得,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,大家皆大歡喜,何必刨根問底呢?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。”雄力眨巴了一下眼睛,雙目變得汪洋一片。青娥打了個寒顫,不敢再和雄力對視,心道,此人心性飄忽不定,還是多加預防為好。

一個時辰後,渡船到了下一個碼頭,有人上船,也有人下船。

青娥見雄力帶著幻策上岸,便和染香也跟著走下渡船。

一陣呵斥聲從背後傳來,原來是商人拽著仆從下船,商人把仆從推搡到岸邊,並丟給他幾個饅頭,罵了一句:“帶上你真是晦氣,一路上不斷給我添堵,從哪來滾回哪去!”。商人罵罷,轉身回到船上。仆從撿起地上的饅頭,塞進懷裏,眼看著渡船離岸,一臉的沮喪和無奈。

青娥回頭看了仆從一眼,發現他的左眼似有異樣,如不細看,看不出他的左眼仁上敷著一層白膜。

“姐姐,快走!那兩個精怪不見了!”染香眼瞅著雄力和幻策消失在岸邊的樹林裏,急忙拉著青娥的衣袖說道。

“等等!”青娥盯著仆從,總感覺他的左眼仁上的那一層白膜似有淡淡的五色印痕。仆從轉身準備沿著江岸行走,忽見青娥直盯著自己,一時惶恐不安,不敢迎視她的目光,低下頭,快步向前。

仆從沿著江岸行走了小半個時辰,長長的堤岸前不著村後不著店,眼見四下無人,心中頓生無限悲涼。回顧人生二十年,吃盡了苦頭,嘗盡了世態炎涼,實不知人活著還有什麽意義?

仆從從懷裏掏出饅頭,撕碎後灑在岸邊,對著山上大叫:“鳥兒,快來吃吧!”言罷,‘噗通’一聲跳進了飲馬江。

當仆從悠悠醒來時,發現身邊站著兩位女子,正是青娥和染香。

仆從有氣無力地對青娥說道:“謝謝仙子,但不必費力救我,我意已決,今日死不了,明日還是會死的。”

青娥剛要開口,染香急忙問了一句:“等等,你先不要急著死,我來問你,你怎麽知道她是仙子?”染香一邊說,一邊指指青娥。

“他能看出河底潛伏的大怪物,看穿我的身份又有何難?”青娥說道。

“這麽說,他也看出我的身份了?”染香不自然地咧咧嘴,心道,這個凡夫如果看出我的真身是個母夜叉,一路同行應該是非常恐懼,為何他獨獨怕河底的大怪物卻不怕我呢?

“小兄弟,請問你的尊姓大名?家住何方?為何要尋短見?”青娥問道。

“小人吳二,山東蓬萊人氏,人生在世,處處遭人嫌棄,活著還有何樂?”吳二嘆了口氣,面如死灰。

“我的確制止不了你,但是我想問問,你的債都還了嗎?”青娥問道。

吳二感到奇怪,擡起頭來,說道:”小人雖然家境貧寒,但是尚能溫飽,並不曾借債。”

青娥指指天空,又指指青山綠水,說道:“你的生命來自父母,你便欠下父母的債;你的吃、穿、用借自天地山川河流,便欠下天地的債;你的知識和智慧借自先生,便欠下先生的債;再比如我現在救了你,便欠下救命的債。你這一生欠下諸如此類的債數不勝數,何況還有前世的債,你都償還了嗎?”

吳二聞言,惶然說道:“如此說來,我確實欠下了債,可我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償還?”

青娥微微一笑:“這有何難?兩個字就足夠了。”

吳二迷惑了,問道:“請仙子指點。”青娥又是輕輕一笑:“‘珍惜’二字而已。”

吳二沈思片刻,站起身來,整整衣冠,向青娥拱拱手,深深一揖,大步離去。

“姐姐,你說他還會尋死嗎?”染香看著吳二的背影問道。

“你說呢?”青娥輕松地反問一句,停頓片刻,忽然想起什麽,緊走幾步,說道:“小兄弟,請留步!”

“仙子,請問還有什麽事嗎?”仆從聽見青娥叫他,便停下腳步,轉過身來,依然是低著頭。

“小兄弟,你的左眼是不是受過什麽傷害?”青娥想了想,還是直接詢問的好。

“仙子,此事說來話長,三年前,小人受雇於一船家出海打漁,當我們滿載著一艙魚回航時,我們看見十幾頭鯨魚在海面戲水,場面十分壯觀。它們的頭頂上空飄浮著一個透明的五色球,鯨魚們你爭我搶不斷躍出水面,想要觸碰五色球,它們不斷用尾巴擊水,甚至呼氣噴出一股股幾人高的水柱,而那個五色球像是有生命似的,隨著鯨魚們的起起落落也跟著上下浮動,逗著鯨魚玩耍。我們的漁船不敢靠近鯨魚群,只能繞道航行。當我們遠離鯨魚群,我在調整船帆觀望時,五色球忽然向我快速飛來,不偏不倚撞進了我的左眼。自那以後,小人的左眼不僅能看見鬼,還能看見天上的天人。對於災禍,我也能提前預知,我把看見的一切講給鄉鄰聽,他們不相信。等災害發生後,他們又都罵我,說我是烏鴉嘴、災禍星,甚至父母兄弟姊妹對我也有怨言,家鄉是待不住了,小人只有出外四處飄蕩,做小工,勉強糊口度日。”吳二說道。

染香聽說五色球在吳二的眼睛裏,大喜過望,一個鍵歩走過去,也不管吳二願不願意,扒開他的左眼仔細查看。吳二以為染香要挖自己的眼睛,嚇得瑟瑟發抖,幾乎癱軟在地。

“你這小子,騙我們啊!你的眼裏除了五色痕跡,哪有什麽五色球?”染香檢查後,滿面怒容地松開了吳二。

“上仙莫要著急,小人還有話說。”吳二退後一步,擦擦額頭上的汗水。

青娥拉住染香,對著吳二說道:“小兄弟莫要害怕,我妹妹生性豪爽,不拘禮節。關於五色球,還請小兄弟告知一二。”

“仙子,但有所知,必據實相告。”吳二停頓片刻,開口說道:“三個月前,小人在飲馬縣一山野酒家當夥計,有一天中午,我見一個化成人形的老鷹怪急匆匆走進酒家,那一身的殺氣把小人嚇得打翻了一副碗筷,生怕他在此地發難。好在他只是在小店喝了幾碗酒便離開了。在他走出店門的一剎那,我眼睛裏面的五色球便蹦了出來,追隨他而去。五色球離開我眼睛後,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座山頂像老鷹頭的奇特大山。至今,小人是百思不得其解。”吳二稍稍擡頭看了一眼青娥,又趕緊低下頭。

“靈鷲山?”青娥和染香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,言罷,兩人相視一笑,心頭豁然明了,剩下的那只五色球一定是到靈鷲山去了。

青娥蹙蹙眉,五色球為何要到靈鷲山?難道是為了風一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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